羡子年少正得路

seventeen Detroit:BH
生化危机 英雄联盟 鬼泣

Closer(一)

星罗历1597年夏。

 

夏日的午后烈阳高照,逼人汗流浃背,无法直视天空。

 

皇宫里的训练场被我占去一小块。

 

我在老师的监督下扎完最后一分钟马步。

 

老师喊“停”的时候,真想双腿一软,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气。

 

周围的长老们摸着胡子赞许,我听腻了他们的赞词,诸如“皇子殿下不日就能肩负星罗繁华伟业之任”、“率领白虎一族登上魂师之巅”。

 

我只知道,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直插云霄、宏伟壮观的巨山,是那样巍峨高大又是那样不可逾越。

 

我的近侍给我递来毛巾,他奉承道:“皇子殿下必能与陛下齐肩,成为下一位白虎斗罗。”

 

是了,超越父皇是我要用一生去追求的宏伟目标。

 

这个月的训练成果大大超乎长老老师们的预料,他们围上来,夸赞我、激励我,给我讲述父皇母后的丰功伟绩。

 

我听得很认真,父皇母后超人的天赋和横行大陆的传奇像一针强心剂,狠狠扎进我的胸口。

 

我又加固了人生理想下的三脚架——成为父皇那样强大的封号斗罗。

 

于是我咬牙放弃了一屁股坐下的念头,托着酸软的腿,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回爸爸妈……不,父皇母后的寝殿。

 

“母后,我下课了。”我想快点把今日的进步告诉他们。

 

迎接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寝殿。

 

近侍走到我身前,弯腰行礼:“皇子殿下,皇后殿下已同陛下启程,傍晚就能到达帝都。”

 

祭祀大典,是星罗传统,帝后会在绥山停留七日。今天父皇母后就回来了。我这几天老忘记,总是以为,他们还在寝殿里等我下课。

 

我坐在殿内,没有回头,对身后近侍说:“你们都退下。”

 

稚嫩的声音,我听不出有父皇的半分气势,深深把头埋进膝盖里。

 

父皇母后离开已经七天,虽然知道他们今日就回京,我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。

 

我没有哭,身为皇子,怎么能哭。就算我看不见,我也知道,有殿里殿外多少高等级魂师隐蔽于暗处,只为守护我,守护星罗帝国的皇子。

 

我听侍女说,原本的寝殿是没有侍从的,只有打扫时才会召来。直到妈……直到母后怀孕,伺候的人才陆陆续续进了寝殿。我搬出寝殿后,这些服侍的人也跟着我搬走了。

 

父皇母后不需要别人的伺候,我需要。

 

一股挫败感在心口熊熊燃烧,独生皇子头衔带来的压力重重落在肩头、嵌进肉里,还有一人守在偌大寝殿的寂寞。

 

我感到呼吸困难,四肢乏力。看着桌上的白玉杯,复杂的情感催促着我将怨气发泄到茶具上。

 

我收回了伸了一半的手臂,差一点就在殿内失仪。

 

身为皇子,就要有皇子的样子。

 

我去自己的宫殿,读了一下午的书。等父皇母后的车驾行至皇宫正门,我就在门边眼巴巴望着。

 

车上没有人。

 

近侍在我身后,仍旧弯腰行礼:“殿下,陛下他们应是游玩去了,还请殿下先回。”

 

我沉默的看着那装饰豪华的八马车驾,身边的侍从卫兵跟着我一起沉默。

 

我轻笑了一声,转身看着近侍那张低眉顺眼的脸,不由得一阵烦躁。

 

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你真讨厌。”

 

这么多年,第一次,我在这么多人面前,失去了一位深受爱戴的皇子应该有的仪态。

 

冷静下来的我懊悔无比,但这件事已经传进了父皇母后的耳朵。

 

当晚,父皇母后就把我叫进了议事殿。

 

议事殿我并不陌生。还是个幼儿时,父皇母后便轮流抱着我,在议事殿内处理公文奏折。七岁以后,他们就开始让我看那些奏折,偶尔问我一些很难回答上来的问题,更多的像讲故事似的,告诉我薄薄一本本奏折后的一滩滩浑水。

 

虽然我年纪还不大,四年的提点教导足以让我对议事殿这个地方有了不同的看法。它就像个光鲜亮丽的荣辱殿,朱砂笔一挥,可以是升官加爵,也可以是夺权入狱。

 

总之,我踩着议事殿的桌子,把奏折当画本,父皇母后任我到处瞎跑乱爬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
 

我进了内殿,看见俊逸英挺的父皇搂着清艳绝伦的母后,脸贴着脸,说着悄悄话。

 

父皇似乎毫不介意在我面前表达对母后浓烈的爱意,而母后会顾忌我的反应,我在场时经常拒绝父皇的示爱和亲密。

 

其实我不觉得他们两人的行为有什么特别,毕竟从小就这么看过来了。父皇有时给我一个眼神,我就会自己乖乖出去。

 

偶然间与同学聊到父母,他们相敬如宾的生活着实让我讶异。

 

我曾数过,我的后桌轮流被十七个不同的女人接回家。

 

有一次我压不住心底的好奇,偷偷问了他: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漂亮的侍女接你回家?”

 

我的后桌听了,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:“你可要小声点,要是被那些女人听到了,家里又得鸡飞狗跳一整天。哈哈哈……哎哟我的肚子哈哈哈……她们不是侍女,都是我爸爸的小妾哈哈哈……”

 

小妾是什么?

 

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,我看到先生的脸色有如彩虹般绚烂,七色交叠。

 

在体育场跑圈时,我的后桌打开了话匣子:“我妈长得没有十七个姨娘好看,我爸更喜欢姨娘,她们经常为了我爸的赏赐吵架,但是都不敢抢我妈的东西,因为我爸怕我外公……”

 

我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家庭,毕竟从我能记事起,后宫只有母后一人,父皇也不怕我外公。

 

回宫后我亲自翻了由星罗礼官每年都要用金粉重新誉写的《礼典》,才知道父皇母后从头到脚都写满了“不守礼度”四个大字。

 

现在,不守礼度的父皇母后坐在榻上,示意我也坐过去。

 

母后轻轻抚摸着我金色的头发,把我搂进怀里。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包围了我,我一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。

 

我听她说:“没事。”

 

我不解地看着母后,望进她眼里的心疼。这一刻,心里的委屈,少了很多。

 

父皇身形高大修长,我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。

 

“清宸,你一出生,锦衣玉食、荣华富贵,你有没有想过,这些东西是哪来的?”

 

我自小就学习帝王之道,于是老老实实把书上的句子背了下来,一字不差,以为能得到父皇的肯定,而他只是皱眉。

 

”其他孩子能得到的,你没有,所以你觉得不公平,委屈、愤恨,所以迁怒下人。“

 

我不予否认,因为父皇说的都是对的。

 

“下个月,史莱克学院秋季招生开始,跟你的朋友们道个别,”父皇站起身,腰杆挺得笔直,“去了那好好学,你就都能明白。”

 

上个月我就从星罗皇家初级魂师学院毕业了,能入史莱克学院进修,是每个适龄大魂师的第一梦想。

 

可是我不想去。

 

我焦急地看向母后,想让她替我求求情,母后只是笑着看着我,捧住我的脸,像是安慰:“大道理说的再多,也不及亲身试炼一番。”

 

我以为,我能直接升入星罗皇家魂师学院,不用离开父皇母后。我死死抱住母后的手臂,希望她能为我说两句话,毕竟父皇最听她的。

 

就像以前一样,我失败了。小时候父皇就告诉我,哭只是白费力气,第二天,风依旧吹,水依旧动,时间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。

 

几年前的我试过在地上边打滚边放声大哭,直到我哭累了睡过去,父皇也没有收回他的话。

 

我冲出了议事殿,对着身后拥簇上来的侍从们大喊“滚开”,一路跑到皇宫内的湖泊边,让泪水落进涟漪轻漾的湖面。

 

“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!!!”

 

湖中倒影是一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傻子。哭到泪痕风干,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,我才回自己的宫殿。

 

门口侍女跟我说,我的东西都送到父皇的寝殿了。

 

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搬回父皇的寝殿,虽然是住在偏室。

 

按礼来说,我不得入住父皇的寝殿,再想多一点,母后也没有住进寝殿的道理。但好像没有人敢反驳父皇的决定。

 

我沉默地塞好枕头和被套,沉默地走到茶案前给自己倒水,沉默地把衣服挂进后室的衣柜里。

 

我的动作很笨拙,这些本该是侍从做的,可是此刻,这个金碧辉煌的寝殿没有侍从。

 

就在我搞得一团糟时,母后轻轻推开了门。

 

“茶杯洗净要倒扣着,灰尘不会落到杯底。”

 

我拍开她的手,只觉得刚喝下去的茶水全化作眼泪,不愿意跟她说一句话。

 

她教我平展床单、教我收纳衣物、教我打扫死角……即使我不肯转身看她。

 

母后走之前摸了摸我的头:“好好学,以后没人帮你做这些。”

 

我躺在没有一丝褶皱的床上,抱住母后重新套好的枕头,不禁讶异于母后料理生活的本事。

 

深夜,睡过去前,我把下午的事、以及这七天的进步告诉了他们。我很感激父皇母后对我自尊的维护,这里没有其他人,我能放心大胆地吐出一肚子苦水。

 

但有件事我一直没说。

 

我很想他们。

 

也许是在湖边吹久了冷风,半夜肚子疼,我下意识要喊人,突然想起身在何处。我摸到门外,打算自己去太医院,听到主室有声音,就悄悄走过去看。

 

借着皎洁的月光,我看见母后枕在父皇臂上,一只手勾着父皇的腰。他们在小声说话。

 

“清宸性子颇冷,遇到事也忍着不愿说,倒有一些像你。”

 

“他是被皇子身份压久了,到天斗,重新开始,对他来说是件好事。”

 

“给我松了,这么好看的眉皱着干什么,”父皇也勾住母后的腰,像他以前哄我那样道:“别难过了,你生气的时候也不理我,怎么儿子生气不理你就不行?”

 

母后:“明天你跟他说说话吧,虽然他一向粘我,可你知道,他最崇拜的人是你,就算再别扭,他也会听的。”

 

“他好像更听你话。”

 

“我还记得,他武魂觉醒那天,有多开心,虽然他一直骗我想要幽冥灵猫。”

 

“给点好处我就说。”

 

“……不说就算了。”

 

“三,二……”

 

鼻子突然发痒,我打了个喷嚏,揉着眼睛看过去,父皇抱着母后翻了个身,高大的身躯将母后完全挡住。肚子不疼了,我回偏室歪了头又睡过去。早上醒来回忆了一下,好像坏了父皇的好事。

 

不过我没多想,父皇就把我叫走训话了。






PS:开学报道是我妈一路送我,我爸特地坐飞机来南京和我们汇合,其实我自己有能力独自提着行李箱报道,当时还默默吐槽他们的大张旗鼓。最后在南京南送爸爸妈妈进了候车厅,还没走到地铁口就蹲在角落里哭。平常很少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保护和用心,真正分别时才会懦弱后悔。

Closer(一)大概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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